帝都東京建都後29年,夜晚已從人類手中失守,變成「異種東西」的世界。東京街頭開始發生許多可怕又離奇的事件。全身被火焰包圍的「火炎魔人」到處肆虐,「闇御前」在夜路上斬殺路人,更有人魂販子和索頭妖等魑魅魍魎橫行街頭。新聞記者平河在追查這一連串怪奇事件後,發現所有的事件都和鷹司公爵家有關。



雖然一舉打響名聲的作品是以中國為背景的奇幻小說《十二國記》,小野不由美在恐怖小說上的成就一向也十分廣為人知。有趣的是,小野不由美的丈夫凌辻行人,在刻畫詭異、恐怖的推理小說上,同樣有相當傑出的成就。沒有看過小野很有名的十二國記前傳《魔性之子》,但這本《東京異聞》對於看過小野其他十二國記系列的我,倒是十分新奇的體驗。

不過嚴格來說,這本書給我的享受比不上十二國記系列。總覺得像是凌辻一樣,小野的恐怖小說也讓我覺得大概都猜得出劇情來,沒有什麼新鮮感,因此自然也就不覺得恐怖。 


★ 時代的浪潮


雖然以文類來說,《東京異聞》這本書得到了1993年第五屆奇幻小說大獎的決選,以及1994年「這本推理小說真了不起」的第十四名,正是介於奇幻與推理小說之間;但我總覺得,把這本書當成是一本歷史教材,甚或是時代小說,欣賞小野如何描繪那樣一個動盪的時代,倒是讓我比較興趣盎然。

明治元年(1868)年七月,江戶這個在東方海岸崛起的漁港終於被正式改名為帝都「東京」。在列強交侵、新學與舊知衝擊的這個年代,日本國內還燃燒著幕末開國派和攘夷派爭執的餘燼,國外則看著中國晚清在歐美各國侵奪下步步敗退,一方面心生警惕恐懼,一方面擴張國土、侵略朝鮮的論調也在慢慢醞釀。

在讀過清末民初中國改革的幾度失敗、挽狂瀾於不倒而挫敗的歷史以後,再看看當時的日本人又該是怎樣處理這類似的情況,十分深省。

蘭學如浪濤衝破土堤,國家在船堅炮利下轟然洞開。電燈、磚道紛紛鋪設,舊事物被慢慢排擠到夜晚的邊緣,但卻絕對不是消失。就像在泥流上面蓋上木板行走,底下的污穢卻依舊洶湧;新舊的交替是每一個鼓起勇氣革新、擁抱外來文化的新興國家必經的掙扎道路,而舊事物的殘喘與反抗,在小野的筆下,便化成了逐步吞沒光明的黑暗,在天皇駕崩的時分,百鬼紛紛夜行。

由於最近在看銀魂,對於幕末的歷史多多少少有一些興趣,像是攘夷、開國這兩派的紛爭,新舊兩派價值觀的爭執,就像白天和黑夜,即使到了明治二十九年,夜晚漸漸被瓦斯燈和電燈取代,黑夜及魍魎卻依然橫行的東京,也不曾稍微止息過。藉由鷹司家的爵位紛爭,小野也稍微談及了當時初劃分的皇族、華族、士族和平民的階級制度,以及自藤原家專權開始的攝關(攝政、關白)政治。第一次接觸被身為「皇室屏障」的華族,是在【京極堂系列】,那時身為華族的榎木津家族已經被廢除身份,真正「四民平等」了。能夠在不同的推理小說間一窺日本歷史和政治的演變,是非常有收穫的事。

有人說,推理小說的目的,就是在混亂中重整秩序,最後必定由無秩序(disorder)恢復到秩序(order),讓兇殘與恐怖塵埃落定,還諸天地一片清明。但恐怖小說則正好相反,事物不必有合理的解釋,邏輯不具備絕對的必要,正因為沒有秩序,理性與知識無法提供任何指引,人心才會落入虛無的徬徨當中。在《東京異聞》的最後,東京沈沒在水中這樣的結局,已經脫離史實和推理小說的框架,而進入了奇幻與恐怖的氛圍;或許也是小野表達她的眷戀,及對現代不滿的發聲吧。


★ 兄弟推位


嗯,至於對於「推理小說」本身的感想--常和直兄弟相爭(或者該說,兄弟相讓?)的劇碼感覺有些老套,有說不出的梗味。互相要謙讓給對方當然是很值得讚揚的體貼心意,但為了達到這目的而殺死這麼多人,我只能說這兄弟倆是神經病--果然說,都是執念化成了夜之魔物啊(嘆)。比起猙獰扭曲的惡意,這樣崇高的動機反而令我感到無法理解,因此要給予什麼感想,總覺得有些茫然。

兄弟之間的感情(?)倒是滿感人的,我可以理解為何聽到傳聞說《東京異聞》一整本就是個萌物。果然是會讓人發芽的情仇糾葛啊。  

只可惜,我對溫柔的常沒有什麼興趣,倒是聽到直在訴說他對民權志士、擴張國土論等議題的理念時,真的有震撼感動一下。黑衣人劇末有說,他想要的是闇御前,常;而非火焰魔人,直;因為直的心中有自憐憤慨、執意犧牲等雜念,常的心願卻很純粹。或許就是因為我無法理解常那樣純粹的心願,反而就是喜歡人世間嗔痴怨恨的各種繁雜情感,常這樣的角色才不為我認同吧!

在楔子與每個章節的開始處,都會黝黑衣人和人偶少女串場;直到最後,才赫然發現原來萬造就是那個黑衣人,那種觀感的落差,搭配上櫻花飄落時,常化為源太人偶的零落感,以及最後魔物的百鬼夜行。氣氛在悚然恐懼中帶著妖異唯美,相當動人。



延伸閱讀:
東京異聞
小野不由美-東京異聞
《東京異聞》及其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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